第24章（1 / 2）

&esp;&esp;方尖儿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白麻布衣是孝服，嘴巴动了两下，没出声。

&esp;&esp;两人叹了口气，异口同声。

&esp;&esp;央仪：“他家。”

&esp;&esp;路周：“我家。”

&esp;&esp;方尖儿：“……”

&esp;&esp;我真该死啊。

&esp;&esp;她面色窘迫，支支吾吾地说：“那个……事已至此，你节……”

&esp;&esp;“能往旁边来一步吗？”路周忽然打断。

&esp;&esp;方尖儿张着嘴：“啊？”

&esp;&esp;“你站在我太爷爷头上了。”

&esp;&esp;“……”

&esp;&esp;方尖儿弹簧似的跳了起来，刚让了一步。

&esp;&esp;对方又说：“开玩笑的。”

&esp;&esp;“…………”

&esp;&esp;很不错的玩笑，方尖儿扯了扯嘴角。但是这么一搞，确实没必要再说什么“节哀”之类的场面话了。

&esp;&esp;她清清嗓子：“原来你就是我奶说的，村里唯一出去的大学生。可是这也太巧了吧！”

&esp;&esp;视线不由地往央仪身上掠过，路周很快点头：“是很巧。”

&esp;&esp;有缘千里来相会。

&esp;&esp;方尖儿完全信奉这句话。

&esp;&esp;最初和央仪成为朋友就是因为她们小时候在同一家幼儿园，同一家小学。后来搬了家，错过初中高中，又不约而同考上了同一所大学。

&esp;&esp;去年起，央仪忽然搬到榕城，方尖儿也碰巧调动过来。前后相差半个月，简直没有比她俩更能捆绑的朋友了。

&esp;&esp;回去路上，方尖儿理所应当对路周放下警惕。

&esp;&esp;“你哪天回？”

&esp;&esp;在这里，出殡要选好天气。日头西斜了，阳光还孜孜不倦地洒下，斑驳光点将前面并行的两人照得格外柔和。空气中水汽氤氲，仿佛蒙了层滤镜。

&esp;&esp;这样柔和的一幕中，央仪忽得看见男生弯腰，将横亘在茂密草丛里的藤蔓拨开，勉强清理出更适合下脚的路。

&esp;&esp;他回头道：“小心。”

&esp;&esp;而后将枯藤扔到一边，继续回答方尖儿的问题：“可能过完这周。”

&esp;&esp;“太太太太巧了，我们也差不多！”方尖儿热情邀请：“要不要一起？我们有车，很方便！”

&esp;&esp;“可以吗？”

&esp;&esp;他的反问很轻，既像顺着方尖儿的话脱口而出，又像隔着她在问另一个人。

&esp;&esp;央仪将脸藏在几乎被汗浸湿的竖领下，听方尖儿豪气地说：“当然！”

&esp;&esp;咯吱一声，枯枝在她脚下踩断。

&esp;&esp;前面两人同时回头。

&esp;&esp;“没事儿吧？”方尖儿心直口快。

&esp;&esp;路周却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。

&esp;&esp;他不确定那一声踩断是否有意。是否是不同意他搭顺风车的证明。

&esp;&esp;说不清为什么，很想得到一个确切答案。

&esp;&esp;央仪被看得不自在起来，只是将领子拉得更高，露出一双眼睛盯着那截枯枝。

&esp;&esp;她的心思更多在其他地方。

&esp;&esp;因为老话说不走回头路，下山时村人选了另一条背阴的路。这条路偶有爽意山风，但丛杂更甚。

&esp;&esp;好几个地方的莽荒藤蔓都没过小腿那么高。

&esp;&esp;央仪走得冷汗淋漓，内心挣扎许久，用虚弱的语气问：“你们这个山里……”

&esp;&esp;路周洗耳恭听：“嗯？”

&esp;&esp;“……会不会有蛇？”

&esp;&esp;刚才一直没机会提，骤然瞥见那截枯枝，央仪就不可控制地联想到了她更怕的东西。

&esp;&esp;此刻每一声踩在草里的窸窣都让她头皮发麻。

&esp;&esp;嘴唇在竖领下逐渐发白，尤其是在听到路周发出的“有”字后。

&esp;&esp;恐惧如果能分级，那对于央仪来说，怕高只是普通级，怕肉乎乎蠕动的虫是尖叫级，怕滑腻冰凉触感的蛇是灵魂撕裂级——大概是看到中学生物书上